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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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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

黃昏時分, 卞雪意心神不寧地坐在窗邊,手頭放著繡花的工具,可她連碰也不碰一下, 心裏慌亂, 無數次在腦海中演練上元節的計劃以確保萬無一失。

一位不速之客打破小院的寧靜。

一陣腳步聲傳來, 軍士通傳:“寶成郡主到。”

卞雪意和莫聽忙起身到門口迎接,不知這位素來難纏的寶成郡主為何突然到訪。

轎子落地,寶成郡主由軍士攙扶下轎,她一如既往渾身珠翠, 珠寶閃耀的光澤叫人不敢直視。

“起來吧。”

“謝過郡主殿下。”

卞雪意直起身,將這位蠻橫的郡主迎進屋去。

寶成郡主在椅子上坐下, 目光對上卞雪意的眼神,她好像有話要對卞雪意說,只是又低不下高貴的頭顱, 因此臉上的表情呈現些許的矛盾和扭曲。

“今天我的人向你放冷箭, 是我不對, 我向你賠罪。”寶成郡主梗著脖子,擡起手來, 目光落在自己鮮紅的蔻丹上, 並不是賠罪的態度, 若不是完顏玉聽說了那件事,特地差遣人來傳達消息,她是絕對不會踏進卞雪意的院子半步的。

“原來郡主殿下是為此事而來,”卞雪意頷首,“民女知道郡主不是有心放箭, 不曾生怨,郡主賠罪是折煞民女了。”

莫聽在一旁站著, 越聽越不是滋味,今日她二人走在路上,猝不及防“嗖”的一聲射出冷箭,堪堪擦過她們,若是再偏一寸,只怕此刻二人不會好端端站著。本來寶成郡主就該賠罪,偏自家主子是個與世無爭的性子。

“哼,不錯,算你是個明事理的。”寶成郡主的眉頭這才舒展不少,“知道你受不起就好。我這次來,還有件事要交代你。”

“郡主請說。”

“我要畫觀音像,需你入畫。”寶成郡主語氣不是吩咐,而是命令。

卞雪意知道自己無法左右寶成郡主決斷,也只得順著她來。

畫師走進來,仿著卞雪意的面容,立刻動起筆來,不多時便畫好一張。

寶成郡主拿過查看,覺得不錯,立刻吩咐手下軍士:“即刻臨摹這張畫,務必趕在上元節前完成。”

寶成郡主的算盤打得響,她看不慣因為卞雪意讓她跟完顏玉生出嫌隙,故意暗搓搓地使性子,她了解了酆都素來有上元節貼觀音像的習俗,愛財如命的她絕不會放過這機會,決定大賺一筆,用卞雪意的臉做觀音像,順勢打出口號“能防一切邪神的觀音像,連兇神惡煞的嘉世郡主也防得住”,絕對真實,童叟無欺。

寶成郡主走後,莫聽擔憂,在屋子裏來回走動,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。

“主子,畫像要是被蕭大人看到該如何是好?若她認出來,上門要人那可如何是好?您怎麽一點兒也不著急?”

“那畫師畫功一般,方才你看那畫像,認得出是我嗎?”

莫聽搖頭。

“我們所要擔心的,就只有上元節那天計劃是否能順利開展了。”

另一邊,寶成郡主去拜訪了完顏玉。

“尊貴的嘉世郡主,我已經向你心尖上的人兒賠過罪了,你看上次允諾我的賞銀什麽時候兌現?”

完顏玉放下手頭的折子,看向寶成郡主:“你回來得這樣快。只怕不是賠罪,是用你的權勢壓她。”

“此言差矣,這可就是你錯怪我了,”寶成郡主說,“是那位姑娘明事理,她自己說我沒有任何過去,若是不信,你親自與她對質就是。”

寶成郡主正述說自己的不滿,忽地註意到完顏玉的手上泛著微光,心內好奇,走過去就捏住完顏玉的手要仔細看看。

完顏玉本能地把手拿回去,她不喜歡旁人的觸碰。

寶成郡主假意捂著心口:“我們有十年的交情,想不到還是生分了。你親近那來路不明的姑娘,卻把我和旁的人都劃分到不能觸碰的行列中,真叫人傷心。”

完顏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:“那不是我本意。只不過一有人靠近,我心內便生出強烈的厭惡。”

“你還不如不解釋的好。”寶成郡主雙手抱臂,冷哼了一聲,吃醋吃得緊。

“你知道的,我並不厭惡你。”完顏玉無奈,把手伸出,放到桌子上讓寶成郡主看,這已經是她跟寶成郡主親近的極jsg限。

寶成郡主愛好蔻丹,但這種帶著細閃的顏色卻是頭一次見:“倒真是稀奇,你素來不愛這些,如今十根手指全都淪陷,我用頭發絲兒都想的出來,肯定又是那女子的手筆。”

“猜得不錯。”

“可我需得提醒你,玩玩而已,別真的陷進去,如今在酆都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,你也該給她找個去處。”

完顏玉說:“你方才的那些話,別再說第二次了,否則若讓她聽到耳朵裏去,不免傷心。”

寶成郡主卻從完顏玉的話語中咂摸出一些意圖來:“你要把她帶回京城?”

“有何不可?”

“她到底是對你下了什麽蠱?叫你這般縱容維護她?”寶成郡主說,“回頭我可得好好拷問拷問她,向她討要來迷魂湯的房子,給酆都的鶯鶯燕燕全都灌下去。”

小乙站在一旁,隱在黑暗中,像影子一樣,又像這屋子裏的擺飾一般,只要沒有危險,她便不會發出一絲聲響,她也同樣如寶成郡主一般想問問卞雪意那個問題:你到底對我師父下了什麽蠱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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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如墨,月亮被擋在烏雲之後,發不出一絲光亮。

雪地上,一個人戴著鬥笠,牽著馬,艱難地朝著前方有光亮的地方前行,單看她的穿著,像個普通的農戶,只是背上用布包裹起來的東西,一看便是一把長劍。

冷極了,一人一馬哈出的氣化成濃重白霧。

馬兒不住地大喘氣,女子摸了摸馬兒:“別著急,我們就快到了。”

又在風雪間跋涉許久,她才終於走到那亮著光的小木屋,叩響了門。

伴著叩門聲,一陣犬吠聲響起,屋內有了動靜。

來應門的人是個年紀不小的獨居獵戶。

“老人家,我趕路至此,不知夜間可否借宿在您這裏歇一歇腳?”

“進來吧。”獵戶迎她進來,又呵斥著腳邊的小黃狗:“莫要叫了,不是山匪。”

小黃狗很通人性一般,止住了叫聲,兀自趴到竈臺邊取暖去了,縮成一團,毛茸茸的。

金縝摸出幾個銅板放在老人家桌上,又蹲下身去摸了摸那縮成一團的小黃狗,小黃狗作勢要咬她,也不過只是懶懶地張開嘴巴假裝去追她的手指,摸得舒服了,小黃狗搖著尾巴哼唧兩聲。

竈臺裏木柴劈裏啪啦地燃燒著,橙色的火光透出來,照得人身上暖意融融。

獵戶給金縝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茶,瞥見桌子上的幾塊銅板:“姑娘,我老婆子一個人久居在此,能來個人陪我說說話已是難得,這錢你收起來吧。”

“老人家,幾個銅板而已,不多,算我的一片心意,你要是不肯收下,那我只要尋別處去住了。”

金縝盛情難卻,獵戶也不再推辭,只是又問她:“客從何方來?如今尚未開春,怎麽不在家裏窩冬,天寒地凍地跑出來受苦?”

“從酆都來的。家裏窮,吃不上飯,學過點武藝,想去鏢局謀個生計。”

金縝的謊話倒也圓得過去,老人於是不再問了,在地上給她鋪了點幹草,又拿出一床棉被來。

老人家貧,屋頭沒什麽吃食好招待她。

金縝從懷中摸出帕子,打開來,裏面包了兩個油餅,她分給老人家一個,自己吃一個。

帕子上有一塊刺繡,金縝望得入神,每次看到這塊刺繡,她的心都會被刺痛,她想到了慘死的族人,想到了卞雪意從自己手中跌進懸崖,遺憾的滋味猶如千萬只螞蟻啃食著她的心,就差一點,就差一點就能報仇!

小黃狗聞到香味,嚶嚀著跑來,搖著尾巴在她身邊打轉。

老人假意呵斥小黃狗跺了跺腳嚇它,小黃狗懊惱地趴下去,一雙圓眼時不時擡起,模樣委屈極了。

金縝將自己的餅掰了一點分給小黃狗。

老人註意到金縝緊握的手帕和上面的刺繡,以為她是在思念在故鄉的愛人:“那女孩你很在意?”

“當然在意。”在意到骨子裏,只要一想到卞雪意那張面龐,金縝渾身的骨頭就忍不住顫抖起來。

“在意就別辜負了她,世間的緣分很淺,等你在鏢局站穩腳跟,就把人接過去吧,否則,走著走著就散了,”老人道,“我也經歷過這樣的苦楚,我明白跟心愛之人分開是怎樣的滋味。”

金縝啞然,不過並不多做解釋,跟老人說的越少,老人才會越安全。

夜深,滅了燈,屋子裏就只有竈臺中的火迸射出的微弱光芒,金縝枕著自己的胳膊,目光望著躍動的火光,熱氣熏蒸著,不知不覺間,她就合上眼睛睡著了。

半夢半醒之中,金縝來到一處屋子前。

她推開門,好奇地打量內中陳設。

屋子內水汽氤氳,當中橫著一道朦朧的幃帳,隱約聽得幃帳後水聲四濺,還有女子的笑聲。

她掀開幃帳闖進去,映入眼簾的是一具潔白胴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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